第230章 芳华第一卷:逃兵 (第1/2页)
晚上七点,星夜璀璨,听取一片夏日蝉蛙鸣叫。
程开颜冲完凉后,换上一身老大爷似的短裤和汗衫,露出两个胳肢窝和两条满是肌肉的大长腿。
他坐在椅子上,一只脚随意的伸直,另一只脚则踩在椅子上。
洗完澡后的他,显得很随意且慵懒。
他透过纱窗看向庭院里,窗户上钉了纱窗遮挡蚊虫,景象有些朦胧。
水井边,梧桐树下。
还有几个身影还躺在树下安静的纳凉。
其他人则讨厌蚊虫,天色暗下来后,早早进屋睡觉。
梧桐院里久违的安静下来。
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1980年,晚上到了七八点,很多人就睡下了。
晚上打发时间的手段,大概就是看书。
但油灯费油,电灯费电,不少人都舍不得。
但程开颜家里则不一样。
徐玉秀为了支持程开颜写作,晚上都是任由他把灯开开,不让他用油灯之类的东西损伤眼睛视力。
看到程开颜还没睡,徐玉秀还会起夜,煮点东西给他吃喝。
今天答应了刘晓莉不熬夜,程开颜就会做到,十点钟之前睡觉,因此他就让母亲早点睡了。
夜晚清凉的风透过窗户溢了进来。
吹来的风带走程开颜身上的燥热,他一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,一边在脑海思考着待会儿要写的内容。
擦干头发,他起来活动活动身体,就端正坐姿坐在书桌前,拿起笔,在纸上撰写起来:
……
是夜,乌云盖住银沟似的月亮。
没有月光的照拂,天色黑得极为深邃,伸手都不见五指。
河北的一处荒原,寥无人烟。
寂静的夜色中,一头钢铁巨兽安分的在铁轨上行驶,只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。
四周安静的可怕,只能听到森林中时有时无的蝉鸣。
“在一九七四年的七月的这个夏天,我告别了辛苦将我拉扯大的母亲,远离家乡,怀揣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去往南疆的征兵火车上。
其实我妈不知道的是,并不是我不愿意跟她多说会儿话,而是我担心……我下定不了决心了,但家里的条件真的养活不了我们两个了……”
正中间的车顶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,勉强照亮周围一两米。
现在才七八点刚入夜,但已经伸手看不见五指。
车厢角落里。
一个削瘦的男孩趴坐在车厢地上,低头捧着本子,漂亮的大眼睛在暗淡无光的环境下眯着,手中捏着铅笔,勉强书写完今天的日记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。
入伍前他答应母亲将每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,然后等有空了寄回去给母亲看。
程路收好日记本,撩起衣服,胳膊用力刮下胸口的汗水,嫌弃的甩开到地上。
这才将日记本按在胸口,仿佛母亲的双手一般抚慰着他。
他整个人无力的靠着车厢,仰头看着低矮的车厢顶部,沉重的喘息着,内心烦躁的不行。
这节车厢,是一种被人们戏称为闷罐的封闭式车厢。
由于空间较大,通常用于运送物资和士兵。
这次恰好运送的就是士兵,还是新入伍,没经历过训练的士兵。
一个车厢大概挤下去四十到五十人,原本狭长宽敞的车厢变得很是拥挤,人挨着人,肉贴着肉。
车厢里闷热得可怕,将整个车厢闷成一个鲱鱼罐头。
上上下下都没有开窗,只有车厢侧面有门,门缝间粗大的缝隙供以新鲜的空气,不至于让他们窒息。
程路早已经热得大汗淋漓,入伍后发的军绿色短袖早已经被汗水打湿,沾在后背上,黏黏糊糊的让他十分难受。
他学着身旁的同学,将后背贴在身后的车厢上,只有这冰凉的金属车厢才能带给他一丝凉爽。
但不能持久,因为这一缕凉意很快就会被体温吞噬。
程路真的想脱掉衣服,拧一拧,想来都不用用力,保管汗水直流。
“热吗?”
程路身侧不远处坐着一个身材健硕男青年,转头问他。
他叫周思,住在煤渣胡同。
跟程路都王府井高中上学,但两人不在一个班,彼此间并不熟悉,只能说喊得出名字。
但下午,周思提醒他的行为,让程路心情有些微妙。
心想,周思他虽然长得丑,但起码人还不错啊。
程路打算跟他做个朋友,在部队里彼此有个照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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